复旦微电子施雷：“不被资本看好”的芯片，迎来阳光灿烂的日子

文/福布斯中国

从大西彼岸传来的芯片断供潮一次次袭来，让国内信息产业不得不面对芯片短缺躲不过的事实。

自主研发似乎是华山一条路。“但如果离开了全球的分工合作，关起门来搞自己所谓的集成电路体系，中国的信息产业要损失1万亿美金。”上海复旦微电子集团董事总经理、创始人施雷曾在2017年的陆家嘴论坛上公开表示。时隔三年，施雷向福布斯中国表示：“如果美国真的全面断供芯片，恐怕我们的损失一半都不止。中国微电子产业、芯片产业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全球化分工协作分不开。今天，芯片产业得以过上好日子，是中国梦和美国梦相通的结果。”

施雷在2017陆家嘴论坛讲话。图片来源：公司官网

“我的童年时光，就像姜文拍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一样，去战场做英雄是每个孩子的梦想。”

长大后，于2000年，施雷的梦想在港交所终于实现。

1998年施雷主导创办的上海复旦微电子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仅两年就在香港成功上市。复旦微电子被称为国内成立最早、首家上市的股份制集成电路设计企业，名副其实。

“爱极了香港的大街小巷的味道。那时候我和公司都没有钱，券商安排住在他们的招待所里。白天外出路演拜访，晚上就在附近的小餐馆吃饭，三个人要三种盖浇饭，浇头拿出来大家分享，就是三个菜一碗饭了。也很美味。除了美食，香港人也好，许许多多的人来帮我们，还有台湾的朋友，老外等。香港的朋友们真好，肯定是上天的安排，我们很多朋友友情一直持续到今天。这真的是一个美好的时代，我们就是在这个时代里成长的。”

在施雷回忆中的美好时代，当时的美国梦和中国梦也是相通的，芯片公司创业是互相支持帮助，有些很感动的事情。

从2000年的互联网时代转眼过去20年。互联网公司造富的神话潮起潮落。

而为什么20年来芯片公司在美国聚集得这么少？为什么这20年来在华尔街芯片资本聚集的如此之少？

施雷说：“芯片研发的不确定性风险太大了，芯片的成功与否实际上是充满偶然性的，不是指标成功就可以成功的。因此把芯片产业作为投资的‘黑洞’是具有一定道理的。如果从资本的角度来说，确实投资芯片行业需要很大的耐心和毅力。”

即便芯片是一个长期以来“不被资本看好”的生意，国内芯片业的崛起还是需要借助资本的力量，需要资本像看好互联网企业那样看好芯片公司。

从技术角度看，打磨一款芯片是漫长、复杂的未知过程，这也给资本带来估值的问题。显然，和对互联网企业的估值不同，资本很难判断一款芯片的生命周期。可能今年还在大卖，明年就被淘汰了，让估值变得非常困难，因为估值实质上是对未来现金流现值的估算，无法判断一款产品的销售预期，也就无法判断一家芯片企业的未来。

“硬核”科技股寒武纪将上市 科创板将迎来首家AI芯片设计公司

作为“智能芯片独角兽”和A股首家独立智能芯片公司，寒武纪自前期申报便引发较大关注。 根据寒武纪发行时间表显示，寒武纪将于7月7日刊登《发行公告》《投资风险特别公告》，这也标志着寒武纪的发行工作已经渐入佳境。 拥有全球首款商用终端智能处理器IP产品

“现在我国开设了科创板，其实对芯片公司来说是很好的机会，因为它对芯片行业的估值会比较高。”复旦微电子集团也因此萌生前往科创板的发展战略。相比于德州仪器、英特尔等老牌芯片厂商只有20多倍的市盈率，目前在科创板上市的芯片企业市盈率大多在三位数，部分企业甚至达到了上千的市盈率，这充分显示了国内资本市场对芯片产业的高度看好。与国外芯片厂商不同的是，中国集成电路领域的黏性比国际上要大得多，中国有大量的许可和认证，即便有新产品问世，旧产品也不会瞬间被淘汰，对于投资芯片产业的资本而言有着稍稍喘息的机会。

按照海关总署公开的信息，2020年前5个月，中国进口8,794.3亿元芯片，出口额只有2,899.1亿元。进口商品中，芯片继续稳居第一名 分商品类别来看，前五个月中国进口的芯片总额约为8,794.3亿元人民币，约为中国进口商品总额的16.47%，继续超过石油、天然气、铁矿石、粮食等大宗商品，成为中国进口商品类别中最大的“细分类别”。

每当提及中国的IC（集成电路）产业，对此不甚了解的人多会心生疑惑“为什么我国能从一穷二白的环境下造出两弹一星，却无法在富足的今天于高端芯片领域有所突破”。尤其是近些年中兴、华为等企业接二连三被美国所制裁后，这一困惑成了国内挥之不去的阴霾。

“两弹一星是没有市场风险的，它依靠国家意志、国家力量来推动与完成，但芯片不一样，它面临着巨大的市场风险，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就算这款芯片成功了，大卖了，但当你大卖的那一刻，全世界的芯片公司都把枪口对准你。你能活过这一次，想再活过下一次很难的。”施雷一口气说完后，又若有所思。

2017年，中美贸易摩擦尚未开始。而今非昔比。

乐观来看，这也许正是中国芯片业崛起的一次机遇。以芯片代工领域为例， 2018年全球芯片代工的销售额为552.79亿美元，其中台积电便占据了342.08亿（59%）的市场份额，而大陆地区的龙头中芯国际不过31.95亿美元（6%）。这很大程度上归因于大陆芯片产业起步较晚，市场已被抢占，对于需要技术积累的行业而言，一旦失去了先发优势想要追赶无比困难。也因此贸易摩擦的加剧反而倒逼国内芯片企业谋求自力更生的发展道路。

“好处就在于会腾出一个无比巨大的替代市场。芯片断供搞得整机厂等都怕了，他们拿不到芯片就要停产，就会倒逼国内的芯片公司去设计、去生产，来填补这块窟窿。以前厂家都喜欢跟德州仪器之类的大品牌谈，去他们那拿芯片，国内的创业公司生产的芯片不管好不好先放一边。现在不一样了，大家都要自保，就要去用中国人自己生产的东西，产业链会大量重组，其实是有助于中国芯片产业的发展。”施雷说道。

“其实当我们分析中美芯片产业最大核心竞争区别在哪里，最后你会发现是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区别。创立复旦微电子的最初，我们就崇尚自由而无用的灵魂，这是技术创新的源泉。”

施雷坦言自己最初选择创业就是不想再过祖辈的日子。但到底什么是幸福？

“有些事急不得。技术的进步就是靠积累，靠一代一代人的积累，有的时候花5年10年的时间能把技术上一个等级就很不容易了。但对于一家企业来说，在芯片技术漫长的迭代过程中，首先要保证生存，不死掉。”施雷坦言，“我们每年都将20%营收投入研发上，而且复旦微电子的研发投入基本都是自己创造的利润。今年突然袭来的疫情考验了复旦微电子的抗风险能力，因为我们没有负债。”

未来将会怎样？

施雷再次强调，芯片产业的每一次发展和革命，其实都是基于全球化分工和相互信任。“未来更美好的世界，有可能是人家不带我们玩，有可能是我们被迫搞我们自己的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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